鸭溪运营 穆小波
细雨微润,触动我寂静的心,那久别的感觉一涌而上——老家吊脚楼前的桃树、柳树长成什么样儿了?顽童是否如旧在树上嬉戏,在树下抓虫子?树应该还在,而那吊脚楼是否“楼去地空”,还是成了放瓦堆和种南瓜的场地呢?
老家的吊脚楼如一位老者伫立在这里,陪伴着我成长的日子,稳重而令我眷恋。
吊脚楼立在村里一块地势较好的地方,在楼前放眼远眺,能越过连绵不断的山看到更远的淡淡的远山,也曾看到过所谓的“五台山”。那吊脚楼原本是生产队时候用来放粮食的,后来承包责任制出来,生产队解散想卖,村里没有几家人愿意买,结果母亲和家人商量后给买了下来,下层放粮食,上层住人。
在这老楼里,楼前楼后都是好玩的地方呢,有我童年时候难忘的记忆。儿童时我曾在楼右边看见野猫,也曾在楼后砍那种猩红色的植物杆做笛子,曾在楼左看翠竹高高耸立直指蓝天,也曾在在楼前看哥哥、姐姐种小小的桃树和柳树,更是连被老竹叶的毛刺刺到手上,被野猫吓“出魂”都觉得味道无穷。那时候,也常爱在老楼顶上盯着远方看,看着看着就让我迷迷茫茫、恍恍惚惚,幻想天上的星云能帮我实现多少的愿望。
春夜喜雨润无声,静候杨柳搅天飞。风雨中那条条绿枝如小猫般抓住了我的心,不自觉伸出小手去扯那点点绿色玩味半天,带给儿时的一点憧憬与希望。
夏夜里,铺一张凉席,在楼的过道上睡觉,凉风徐徐,无比舒爽。躺在席中,有时候看天上的星星,有时候听取天籁般的风声,有时候寻找给木墙拂上斑斑竹影。竹影婆娑,月色如水,虫的叫声和偶尔幽幽的鸟鸣,顺着风吹拂的方向伴随我悄然入睡。
哥哥常在楼前搞素描速写什么的,我也常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一团团、一丝丝的,在他的画纸上鲜灵活现的景物:小学校、松林、孤枫……
当我最后一次和伙伴在草丛里捉小虫子、斗虫之后,便离开了家,离开了老楼,离开了伙伴,去乡里读书。走到村口的池塘边时,走到村角边儿的那块大青石,我抬眼看了看俯在那儿的吊脚楼,这一去多年,还有何时再与你相见,是否会和故乡的人们渐渐疏远吗?。
考上高中后,我又去了一次老楼。柳条依旧飘呀飘,摸着那古朴的木板和风雨洗出的斑斑痕迹,楼还一切如旧。楼下的几个小孩子在爬柳折枝,嬉闹着,呼喊着。只是站在楼上顺着眼睛看远方,原来儿时爬得那么高的地方现在看来是那么低,伸到木栏杆上来的那枝桃枝上,缀满了点点残红,想象着满树桃红的情景,我仿佛听到了燕子的清啼,脑海里的思绪归复于一种平静和悠远。
那天,在学校图书馆看书时,哥哥带着伙食费给我送过来,顺便说到:“老楼已卖……
我不禁黯然,怎么是这样?虽然我早已得到消息要卖掉老楼,可是那份依依的情感还是搅在心里。
搬到城里后,家里需要花费的钱越来越多,特别那年哥哥即将毕业找工作,而我也正是高考冲刺的时候,所以父母就将老楼卖了,好多有一点活动的钱。
上大学了,我又去了一趟家乡,老楼里早已人去楼空,空地上爬满的南瓜藤,唤醒我割舍不下的乡愁,却只能长叹一口气。
……再见了,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