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北电厂 袁亚

春节最易引发人的乡愁。

乡愁是一张张回家的票根。我每年至少会回家一次，前面的那些年坐绿皮火车，早上从贵阳晃晃悠悠出发，历经十几个小时于凌晨抵达武汉，打不到车的时候就在车站附近找个地方对付一晚，能打到车回家都是后半夜，父母会提前把灯打开等着我的敲门声，待我安顿好他们再接着睡。偶尔乘坐过几次飞机，高铁开通之后两地的距离被极大拉近，回家变成了很轻松的事情。如果把这些年的票根收集起来，可以装成厚厚的一本册子。每年春节我的放假时间固定，父母亦是清楚，但是进入腊月二十以后每次打电话他们还是会问“你什么时候放假？哪天回来？”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们我的放假时间和归家时间。2020年春节疫情初发，我说不能回家时父亲很生气，打了好多通电话来做我的思想工作，我也不停做他的思想工作。两方僵持不下，各自持有保留意见，但大家都密切关注电视新闻，一有新的动向就通话，我最终选择了自驾回家过春节，因为春节是必须与父母与家人团聚的日子啊！

乡愁是一碗碗久违的菜肴。虽然现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但我的家乡仍然保留着春节“特色菜”的传统，在外打拼了一年的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盼望着过春节能够吃到平常吃不到的菜肴。团团圆圆的节日，自然少不了丸子们，鱼丸、肉丸、蓑衣丸子、糯米丸子齐登场，还有各种卤味和油炸菜品，豆丝和糍粑，平常也都是不弄的。用自家种的黄豆打两桶豆腐是规定动作，小时候豆腐作坊就在村里，我最喜欢的就是拿着装好白糖的碗等着吃第一碗豆腐脑，工作以后就再没有吃过了，偶尔买来吃，已没有当时那个味道。刚拿回家的热豆腐随手捏碎，加香油、蒜末等佐料拌匀也是一道美味。我们会把吃不完的新鲜豆腐切成块油炸，放冰箱冷冻可以吃很久。我家是父亲主厨，每年春节我只能回家待几天，吃不了多少东西，但他都会准备很多，最后走的时候非要把我的大包小包塞得满满当当才高兴，这就是不善表达的父亲表达爱意的方式。

乡愁是一棵棵门前的老树。春天花会开，田边的空地上有一颗梨树，乍暖还寒的时候满树都是白色的花，我总是带着一堆小朋友去摘花。伸手能够到的枝丫被采光了，我会爬到树上去摘，我只喜欢花，从未摘过那树上的梨子。梨树旁边有几棵桑树，学校里有一阵特别流行养蚕，不知道最开始的蚕种出自哪位同学，我和哥哥也跟风养了一些，有那几棵桑树，蚕宝宝长得很快，那时候心无杂念，可以忍受白胖胖的蚕在手心爬过，结茧之前的蚕几乎胖成了一个白团子。长大以后再看见那样肉唧唧的动物，恨不得跳开十米远，心里有点发毛。稍暖和一些有洋槐花，花枝间全是奔忙的蜜蜂们，摘花要小心避开树上的刺，蔷薇花上也有刺，似乎越是长刺的花儿就越香越好看。不同于柳树的“万条垂下绿丝绦”，门前的小池塘边种的是杨树，夏天的知了们喜欢躲在上面叫个不停。把铁丝绕成环形绑在竹篙顶端，到处去粘蜘蛛网，待到空心的铁丝环上布满蛛丝后就拿去粘知了，天太热，知了都懒得动，几乎一粘一个准。天牛喜欢在苦练树上栖息，我不敢亲手抓，等着哥哥抓来用绳子系好给我，看着天牛努力张开翅膀想要飞走却又受困于束缚的样子，我有时会于心不忍。我对秋天的印象不深，几阵秋风吹过树叶就掉光了。冬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在光秃秃的树杈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各种鸟窝，男孩子们会用弹弓打鸟窝，随着树越长越高，鸟窝的位置也越来越高，渐渐打不到了，只能远远数一数鸟窝的数量，在脑海里想象上面的景象。

乡愁是藏在记忆中的一串串符号，是躺在星空下乘凉的惬意，是在暖阳下打盹时的悠闲，是若有似无的依恋……回到家里，左邻右舍甚至是路过的人都会问候一句“亚亚，你回来了！你妈妈可有一年没见到你了……”顿时让我的乡愁更加浓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