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雍电厂 袁源翎
在我根深蒂固的印象中,我的外婆一直在山上,住在农村,记忆中她所有的故事也都发生在山上,她说她喜欢那里。由平原到微微隆起的山包直至向大山深处缓缓延伸,再渐渐过渡到山坡上是外婆的院子。
层层的山峰,就是守护家园的公主。纯朴的山或泛泛的水、灵动的凉风或皑皑的冰河。读到《四个春天》时,在我翻到作者拍的大片大片油菜花田,印象里我也见过这样的画面,就在我小时候,就在我的外婆家。
外婆的家啊,每当春天到来,向延伸的山坡眺望,会看到连绵大片花野,在阳光和风吹拂下下,泛起金色波浪,一直从这头到那头,起起伏伏,就如同海浪一般。这花海构成的海浪,是我对海的最初想象,但这也是许多许多年前的事。
在我小时候,在外婆家门口有一个非常高大的柿子树,这对小时候的我来说,它非常宏伟。它的树桠正对着家的大门,长久的积聚、融合与沉淀,它蒙落摇缀、亭亭如盖。树干上长了几块凸起的木瘤,高高低低,儿时的我好动爱玩,总喜欢脚踩着靠近地面的那块,手去扳上头的瘤,凸起部位我怎么也够不着,更别说上面的枝桠。小小的我,就没有一次成功过。外公最爱下棋,我在树上爬的功夫,外公就在树下摆一张圆石桌,我们常常在那里下象棋。记忆中的棋盘,是外公用两张挂历粘在一起的,再用挂历光滑的背面用量尺比划着绘出棋盘的图样。没到果子成熟,方形小柿子会掉落在圆石桌上,是青绿色,它们硬硬的小小的,还没有外公的棋子大小。外公用蒲扇拂落它们,接着摆上棋盘,我们就在这宏伟的柿子树下,在楚河汉界两边大杀四方。
外婆的院子是用矮墙包围着的,堵堵矮墙,使菜园与耳房两两相望,记忆中的墙,总高不过我的胸膛。矮墙上和墙脚都放着一排排花盆,形似各异,颜色也不同,小的宛如水杯,刚够解渴,大的却犹如脚盆,层层高大的叶子从里面伸出来,望向墙外,外婆很疼惜她的花,阳光烫人时,会把它们挨个搬到阳光中沐浴,大雨倾盆时,又忙不迭挪进家中躲避,之后才想起贪玩还没回家的我。但我总认不得它们的名字。花盆里有的郁郁葱葱,枝叶茂密,有的又长得酷似小草,没有什么特别,有的是仙人掌,满满的刺,被养在脚盆大的花盆里,而有的呢,就开着一簇一簇黄色的小花,到了傍晚,便泛出荧光。当然,我一直都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它们只是静静地在每一个春天来临时绽放,羞羞地笑,微微地摇摆,默默聚拢在一起而又各自散发出整个春季的光芒。
近期,我在纸上写下“硝烟崩塌,烈阳雷雨,抑或是金碧辉煌,阳光漏下、失恋、或是爱到翻腾或痛到骨子或是功亏一篑或半空折枝。都不能阻挡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在外婆的院子里开出花朵,都不能抹去它们在春天聚拢又散发出的那一抹颜色,她们一直开在外婆的院子里,开在我记忆中,开在我的心头,那小小的慰藉和亮丽,给了外公外婆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