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北电厂 冉毅
农历小雪一至,冬的笔触便轻描淡写地铺展开来。风里少了秋末的燥意,多了几分清冽的温柔,像薄纱拂过脸颊,带着隐约的凉意,却不刺骨,恰好唤醒人们对暖的感知。天空是澄澈的淡蓝,偶有几缕云絮慵懒地飘荡,慢悠悠地漫过树梢,给光秃秃的枝桠缀上几分诗意。

院子里的草木早已褪去浓绿,梧桐叶蜷缩成深褐的枯叶,在风里打着旋儿轻落,铺成一层薄薄的绒毯。墙角的月季剪去了残枝,露出遒劲的枝干,却在枝桠间藏着几分韧劲,仿佛在等待一场雪的洗礼。只有腊梅的枝条还透着暗绿,花苞鼓鼓囊囊地缀在枝头,裹着一层细密的白霜,像攒着一冬的香气,只待寒深时怒放。
乡村的清晨总裹着薄雾,朦胧了远处的田垄和屋舍。田地里的麦苗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远远望去,像撒了一把碎银,晶莹剔透。农户家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淡青色的烟霭在薄雾中缓缓散开,与天地间的清寒交融,生出几分烟火温情。推门而出,脚下的泥土带着湿润的凉意,踩上去软软的,霜花沾在鞋尖,凉丝丝的,却让人心里生出莫名的安宁。
老人们说,小雪封地,大雪封河。此刻的河水还未结冰,只是流速慢了许多,水面泛着淡淡的寒气,倒映着天空的蓝和岸边的树影,清冽得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玉。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只留下粼粼波光在风中荡漾。
屋里早已生起了暖炉,炭火噼啪作响,映得窗玻璃蒙上一层薄雾。泡一杯热茶,水汽氤氲而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致,却让茶香愈发醇厚。捧书静坐,听风穿窗而过的轻响,像谁在耳边低语,诉说着岁末的故事。偶尔有细碎的雪籽簌簌落下,打在窗棂上,发出轻柔的声响,似琴键轻弹,奏响冬的序曲。
小雪不是轰轰烈烈的冬景,没有大雪纷飞的壮阔,却有着独有的含蓄与温婉。它像一位低眉浅笑的女子,带着几分羞怯,几分从容,轻轻叩响冬的门扉。它让万物归于沉静,却在沉静中酝酿着生机;它让天地愈发清简,却在清简中藏着岁月的温软。
这样的日子,适合慢下来。卸下尘世的喧嚣,煮一壶老茶,念一段旧词,看窗外霜雪初凝,听时光静静流淌。小雪初临,岁月含香,那些藏在寻常日子里的温暖,那些沉淀在心底的情愫,都在这清寒的景致里,愈发清晰动人。原来冬的美好,不在于浓墨重彩的凛冽,而在于这份浅淡从容的安宁,在于寒与暖的交织,在于岁月沉淀后的温润与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