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电厂 罗智仁
四月翩然而至,街道两侧,树木悄然抽芽,那嫩绿近乎透明,于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满是蓬勃之态。公园里,繁花竞放,红的热烈、白的纯净、紫的典雅,一簇簇相拥相依,如排队般井然,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以镜头定格这绚烂。这般景致,岁岁如是,原算不得新奇。可细加琢磨,四月着实是个古怪的月份,它既未完全挣脱冬的余韵,又未全然投入春的怀抱,这般夹于二者之间的姿态,透着几分尴尬。
南方的四月尤为奇特。早晨出门,寒气尚重,需裹紧外套;到了正午,太阳晒得人发昏,恨不得只穿单衣;傍晚时分,凉意又悄悄爬上脊背。这天气像是个拿不定主意的妇人,忽冷忽热,叫人无所适从。老人们说这是“倒春寒”,年轻人则只管抱怨天气无常。马路上的行人因此穿得五花八门,有穿羽绒服的,有穿短袖的,彼此擦肩而过时,互相投以不解的目光。
雨也来得蹊跷,不像夏雨的酣畅淋漓,也不似秋雨的缠绵悱恻,四月的雨下得毫无征兆。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便淅淅沥沥起来。这雨又下得不痛快,一会儿下一会儿停,如同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想痛哭一场,又碍于体面,只好抽抽搭搭地作罢。路上的行人被这雨弄得狼狈不堪,有的撑伞,有的冒雨前行,各自显出不同程度的窘迫来。
四月就是这样,既不特别寒冷,也不特别温暖;既不特别忙碌,也不特别悠闲。它平淡无奇地存在着,包容着人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柴米油盐。人们在这时光的褶皱里生活着,各自有各自的欢喜与忧愁,却很少抬头看看这四月的天空。
其实,天空倒是很值得一看。四月的云彩变化多端,时而如棉絮般轻柔,时而如泼墨般厚重。傍晚时分,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美得惊心动魄。可惜,忙于生计的人们很少注意这些。
四月终将过去,如同所有其他月份一样。它不会因为人们的忽视而停留,也不会因为谁的挽留而放慢脚步。在永恒的时间长河中,一个月的光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瞬。然而,正是这无数个微不足道的瞬间,构成了我们称之为“生活”的东西。
夜深了,我起身离开公园。路灯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随着我的步伐忽前忽后。四月的风依旧吹着,不冷也不热,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