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溪运营 肖应宽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跟许多年前不一样,大家都不需要再忙这忙那,因为过年所需要的一切,都可以在超市轻松买到,超市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在电梯遇到几位邻居,一位大妈提着一大块腊肉,我客气的打招呼,看样子你家是准备过年了。大妈笑着说,这年没有什么过场,和平时没两样。另一位中年男人也说,过年反而麻烦,花销大不说,生活反而没有了规律,没有新鲜的感觉……我心里清楚,年味在他们心里也是寡淡,少有了更多亲近更多享受的愿望。我目之所及,也未能发现浓郁如初的年味。
我在心里追问,年味到底去了哪里?
我在记忆里搜寻年味,时光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记忆最深的是杀年猪,那时几乎每家都要杀年猪的,年猪好像是那个时代的关于年的标志,而围绕这头年猪,除了精心喂养外,家里得作好长时间的准备。因为要将那头猪全部熏制,得准备成堆的柴禾,主要是青杠树和柏树丫,砍柴的重担自然而然的落在母亲头上。那既是体力活,又是技术活,我与母亲一起上山,我们使用的工具有柴刀、锄头,就在大山深处四处寻觅,能砍的则砍,能挖的则挖,我们常常被累得大汗淋漓,筋疲力竭,随地而坐就不想再站起来。青杠柴和柏树丫是熏肉的最好材料,熏出的肉很香,没有怪味,而且腊肉保存时间久。
猪肉要将水滴尽,然后抹上盐放入大瓦缸内腌一段时间,才能开始熏。熏腊肉又是一个技术活,母亲会找一个靠墙的地,用湿青杠柴搭一个简易架子,就把肉放在架子上慢慢熏。这又是一个漫长而考验耐力的细致活,上百斤的肉几乎要熏一天一夜。熏肉这个过程是不能离人的,肉在熏制过程中会滴下熟油,滴在烧着的柴火堆里,会发出滋滋的声音,也会随着燃烧腾起一串火苗。如果滴下的油过多,极易发生火灾,在农村这样的教训不少。
腊肉要翻来覆去反复熏制。如果时间过短,只会将肉表面熏得有腊肉的样子,这样的腊肉自然少了香味,而且存放时间稍久,还会生出异味来。围着暖暖的炭火,嘴馋的我们会切下一小块肉,蘸上盐再用小火烤,闻着肉香享受腊肉的美味!
于是家家户户就都在升火熏肉,村子里到处青烟袅袅,飘散着腊肉的香味。我们又在雪花飘起时,掰着指头盼望着过年,盼望从长辈们手中接过压岁钱!
农村过年的又一标配年货是爆米花。那时候也算是稀罕物,因为爆米花都是现制,有专门的设备和技术,不是每个人都会弄的。那是外乡的人,不知道该叫他师傅还是老板。他转动着一个铁罐,罐上有个表,显示罐的压力而得知炒作物的成熟程度。终于到点,师傅把罐两头挟持,放入一个大大的竹笼里,只见他覆上厚厚的一层麻布,脚踩铁罐,扳动机关,爆米花便随着“崩”的一声巨响,伴着一团气雾,喷薄而出。一些爆米花也趁着缝隙跳跃出来,这便成了围观的孩子的猎物。师傅并不气恼,乐呵呵的由他们去。保存爆米花也很讲究,母亲会寻一个厚实的塑料袋将之装入,然后再扎紧袋口放在干燥处就行了。地炉火上方是最好的,不失火气,来人看得到,有客人也方便招待。
打钱是一种很盛行的游戏,游戏很简单,每个参与游戏的人出几分硬币,在空旷平整的地上划两条线,以投掷硬币接近线者胜出决定游戏顺序。正式的游戏是把一叠硬币抛洒出去,然后再由另一方决定击打目标,游戏者将手持古铜币抛出将其击中为胜,如果没击中则不胜不负,如果击中其他硬币将被罚。这个游戏输赢很少,现在的孩子早不玩那个了。
年龄渐长,我却一直没有弄明白,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为什么留给我们童年的记忆如此深刻,即使是现在认为的寒酸,都是一件快乐而有趣的事。那时,没有谁家的孩子不爱吃饭,几乎个个都能跑擅跳。不像现在的孩子,几乎都是外公外婆追着哄着吃饭。我们虽然有可能在外面玩兴过高而忘记吃饭,但一听到父母的呼唤,就会飞奔回家,并不是惧怕父母的责备,而是怕错过饭点饿肚子。
农村几乎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我们做的游戏都是体力活,跳皮筋、投沙包,打陀螺、丢手绢,还有打泥巴仗等。在今天的家长看来,这些无一不是又脏又耗体力且具有危险性的游戏,伤害可能会有,弄得满身泥土也是常有的事,被父母责骂也抹不掉。可是,我们就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里健康长大了。后来,我们又在逐渐老去的岁月里回味儿时的快乐,回味那离我渐行渐远,永不回头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