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金清洁能源公司 甘云霄

二十七年的工龄里

镶嵌着我经历的十二个岗位

在这个不再有诗情画意的年纪

那些曾走错的脚印

总在夜深人静的角落

深深踩痛未曾泯灭的倔强

这十二个岗位的名字在工牌上斑驳

或许就是简历的全部

这十二个褪色的琴键

曾力求把每个音符都弹成铿锵的调子

甚至在金能工贸账簿裂开的深渊里

加盖资产重组的财务报表在秋风里碎成灰烬

我依然还想弹奏最美的绝响

织金清洁能源公司的煤场

用金色的阳光

普照我们这二十九粒被冷风卷来的种子

在干煤棚的煤堆里发芽

粉尘渗进指纹的沟壑

把那些写过诗歌的手稿

测算过边际利润的钢笔

甚至那几十年累积的工作日志

统统碳化成黑色的电厂燃料

磨煤机即将不分白昼运转

我们用曾经年轻的棱角

将钢球磨得铮亮

把自己磨成八十目的煤粉

掺进炉膛里燃烧

有人用安全帽抵挡漏雨的乡愁

有人把妻儿的照片设成手机屏保

大家用防尘面罩压制煤灰的嚣张

透过落在睫毛上的煤灰

恍惚看见四面八方的煤炭涌入卸煤沟

点亮黑暗中盛世之下的万家灯火

那高高的煤堆上渗出的白色结晶体

正如我们在潮湿中倔强钙化的脊椎

每铲起一锹代表性的煤样

都听见地心传来混沌的胎动

那些即将被奔波和流离掐灭的火种

重新通过输煤皮带送进原煤仓

等待第二个清晨

温暖并没有远离的人间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