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北电厂 刘春春
冬至寒来点梅花,九九红遍春日暖。及至冬日,初冬的序曲便正式落下,翻开了严寒的篇章,我也理理思绪,从对秋的缅怀,转向对春的期待,在沉淀了四季风雨的冬季,岁岑云暮,一元复始,感受着旧日渐辞别的欢欣与喜悦。
县镇的乡野中,总会一遍遍上演这样的场景:袅袅炊烟、夕阳拖曳着灿烂的余晖,小孩搂着家中的小土狗,坐在家门口的马扎上,等待着祖父归来。村落里的节日气息很浓,到了冬至,小孩的祖父就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副九九梅花图,微微干涩的纸面看上去有些劣质,铺展开来却很平整。随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毛笔和一盒红墨。小孩好奇地端详着、张望着、见证着毛笔的勾勒,饱蘸着墨水的笔尖落在寒梅图上,成为了梅花红色花瓣。
“等我们画上九九八十一朵,一副寒梅图就成了,冬天也就过去了。”祖父满是沟壑的脸慈祥地笑着,拉着小孩的小手让他看未完成的图。画完今日的寒梅后,爷孙俩摆开阵仗,手谈几局,黑子白子如疾风暴雨,在炉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雷厉风行,从一开始的胡乱下棋到如今的分庭抗礼,祖父手把手教了小孩许多年,他总是笑称小孩是他亲手培养的棋友。其实,小孩的微末水平哪里比得上祖父呢,只是祖父让着他逗趣儿罢了。往往下完一局后,炉火上热着的酒和牛奶也就好了,祖父品酒,小孩喝牛奶,也有一种奇妙的和谐。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大概就是那时常有的情境。
正是一岁最寒时,小孩缅怀着他的童年。昔年,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盘置青梅,一樽黄酒,谈笑间刀戈剑影,阴谋阳谋;今日,他依靠在弯弯如新月的竹木躺椅上,捧着《三国》抿着热酒,感受时令赐予我们冬季的特别。事隔经年,小孩已然长大成人,再也没有蹒跚着趴在桌角看祖父点红梅的稚嫩了,如今,换做他延续了这个传统,带着家中的子辈一起绘画红梅。他在二零二三的岁末,重复着祖父的言辞:“等我们画上九九八十一朵,一副寒梅图就成了,冬天也就过去了。”话落花落,一朵红梅绽放在白色的纸张之上。如今,在岁暮天寒时,他也会架起小小的泥炉,放上几颗梅子,煮上暖暖的一杯酒,将酝酿一冬的暖意,顺着唇舌流入肚腹,其中滋味,非身受难以感同。
数梅冬至来,岁岑迎云暮。在皑皑白雪尚未包裹世间之前,以一颗热忱的心在年的尾声许下心愿,愿岁岁年年皆安宁,朵朵梅花正鲜妍,开在风光最好处,让我们能够在缅怀与期许中一次次辞旧迎新,不断地迈向更高的险峰、更远的彼岸,将冬至渐寒、春日渐暖的自然规律,写在人生成长的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