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新能源公司 杨霖
上海的阳光有些晃眼,我站在兴业路76号门前,青砖黑瓦的石库门建筑比想象中更简朴。门楣上“树德里”三个字已显斑驳,木质门框的漆皮微微卷起。1921年7月,十几个年轻的身影就是从这里悄然进入,改变了中国。
几步开外是新建的纪念馆。刷身份证时,冰凉的闸机触得指尖微缩瑟,排队的游客压低了声探讨着。走进展厅,冷气瞬间包裹全身,空气里带着博物馆特有的纸墨与尘埃混合的气息。
李汉俊用过的英文打字机键盘磨损得发亮,董必武的眼镜腿缠着细胶布,1920年版《共产党宣言》的纸页薄如蝉翼;泛黄的《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手稿影印件,第十一条清晰地写着,“党的根本政治目的是实行社会革命”,字迹遒劲,力透纸背。
进入会址原建筑,楼梯窄得只能单人通行,踩着吱呀响。十八平方米的会议室里,十二把硬木椅围着一张普通方桌。讲解员指着隐蔽的墙角说:“当时密探闯入时,代表们就是从后门经厨房迅速撤离。”我摸了摸粗粝的白灰墙,仿佛能触到那个夏夜的紧张气息。
在云浮罗定项目现场,我也常穿行在狭窄的田埂上。脚下是刚完成土地流转的丘陵,推土机正隆隆整平坡地。八月的粤西,安全帽下的头发很快被汗水浸透;满是褶皱的项目图纸上标注着光伏阵列的精确坐标,在怀里被揣得生烫。或许在未来,在协调村民青苗补偿时、在核对支架安装角度时、在深夜盯着监控屏幕上的发电数据时,我总会想起兴业路那间斗室——我们都在进行不同形式的“开天辟地”。
黄昏时分走出纪念馆,梧桐树影在兴业路上拉得可长;回望那扇石库门,门洞里透出暖黄的灯光。手机振动起来,是罗定项目群的消息:“5号地块组件已安装完成,预计明日可陆续上塔架线!”我站在上海街头,给施工队发了条语音:“耐压试验时间一定要充足,试验不合格的再麻烦也要把电缆替换掉,安全是一切的前提。”
百年前那群青年在狭小空间里点燃的星火,如今正化作照亮千家万户的灯火。驱车离开时,后视镜里的纪念馆逐渐模糊。但我知道,那十八平方米的斗室,将永远屹立在每个共产党人奔赴山海的路上——时刻提醒着我们为何出发,又将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