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园电厂 刘含尹
四月的信,写在苏醒的大地上。青砖缝里探出嫩绿的新芽,垂柳蘸着湖水写下涟漪的邮戳,樱花将粉雪缀满老城信封时,春泥正将种子破壳的密语,寄往蝉鸣沸腾的邮筒。
四月的诗,写在舒展的叶脉上。晚樱坠入溪流溅起涟漪,春水便漫成押韵的篇章;蜗牛爬过青石的轨迹,篆刻着平仄分明的俳句。蜻蜓轻点池塘的韵脚,把云影揉成团扇上的题跋。
四月的歌,飘在丝缕的细雨里。苔藓在青石纹路里漫出潮湿的颤音,地衣为年轮绣上绵长的和弦。雨燕掠过祠堂的飞檐,携走旧年红纸与梨花的副歌,又在蚕匾经纬间,将晨光纺成缀满露珠的谣曲。
四月的谜,刻在年轮的纹路里。孩童追逐纸鸢搅动春水,石桥将倒影折成悬垂的余弦。老裁缝银针游走处,锦鲤衔走缎面樱纹,而砖缝里的紫云英,始终朝着太阳校准黄金弧度。
四月的梦,沉在露珠凝结的琥珀中。藤蔓攀上月光的谱架,把萤火虫闪烁的私语编成慢板。竹筛漏下星子的棋局,鼹鼠在泥土里推演发芽的算法,而睡莲合拢的掌心,还攥着未拆封的黎明。
四月的影,泊在蝴蝶掀起的风暴里。杨花与柳絮对弈于棋盘般的天空,每一枚飘落都是未完成的赋格。古墙苔衣褪成泛黄乐谱,爬山虎的指尖正掠过风的琴键——那些被折叠的光阴,最终会在叶脉里舒展成歌。
四月的约,封印在胚芽的皱褶里。当蒲公英的降落伞打开导航,根系深处的诺言开始抽芽。晾在檐下的蓑衣返青时,布谷鸟衔来履约的凭证——那些冬日里深埋的渴望,终将叩响所有向阳的窗棂。